第(3/3)页 “走,我当然会走,满鼻子的消毒水味本来就很晦气。” 纸砸在她脸上,然后滑落,一整个过程宋雅礼脸上表情半点没变,没有丝毫气急败坏,仍旧在笑,那笑容无比扎眼。 她耸肩,将那张纸随意叠了叠收进包里。 要拉上包包拉链,一半,动作顿住,之后她从包里掏出今天的第三份文件。 商商皱眉,“你有完没完?” “放心,这份不要你签。”宋雅礼朝她眨眨眼,根根分明的卷曲睫毛都写满耀武扬威的味道,伸手,“麻烦笔给我。” 说话间,她已经将第三份文件摊开。 同不久前的离婚协议对立,眼前是份结婚协议。 商商一眼注意到上头的几个字,脑袋里全是空白,送出的笔顿在半空,不受控的力道捏紧,谁和谁的结婚协议? “说起来,这还多亏了妹妹不久前那份离婚协议的成全。” 一句话落下,她抬手将协议翻到末尾一页,甲方已经签过字,写着年慕尧的名字,那么那么的迫不及待。 三份协议全都从她包里掏出。 也就是说,宋雅礼来这之前,在商商还没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时候,年慕尧就已经签署好了那份结婚协议。 呵,可不就得谢谢她的成全! 商商呼吸很重,有圈冰冷在肺腔间不断蔓延,手里的签字笔被人抢走,笔芯在手心划出长长重重的一条黑色痕迹。 她手心有伤,刚结的痂还很嫩,这一下扯破表面疤痕,有鲜红血珠冒出,刺疼。 “哎呀,我不知道你手心有伤。”宋雅礼捂捂嘴很无辜的模样。 但那模样并不维持多久,她低头,捏着商商才签过离婚协议和器官捐献书的笔,一笔一划,‘宋’那个字最上面一点,墨黑中染着一丝不太明显的血红。 三个字,落定。 商商恢复单身,而她的丈夫,短暂单身,而后迅速投入另一段婚姻里头。 那个男人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,他太太的这个身份,觊觎的女人……很多很多! 收笔,拧紧笔帽,不知有意无意的宋雅礼晃了晃那份结婚协议,等到笔迹干涸才又收进包里拉上拉链。 整整三份,没有别的。 她并不走,仍旧坐在chuang边,得意瞧着商商没有太多情绪的模样,双手抱xiong,发表胜利感言,“真的,傅商商,你其实没有什么好失落的,你的这段婚姻只是暂时挪用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,现在物归原主,怪只怪你当初没能好好把自己看清。” “本来,年慕尧那样的男人,你凭什么觊觎?”她啧啧嘴,极尽可能的讽刺,“不是做姐姐的无情,怪只怪你们之间还横着条人命,傅商商,你妈妈的事情,她当年惨死的那一瞬,就注定很多年后,你和年慕尧之间永远难以善终。” “好了,我知道你不想见我,之后我也不会再来,签过结婚协议,我是慕尧的妻子,人生苦短,我陪他守着他还来不及,又没有自虐症,做什么老要面对你这张苦瓜脸?不过想想你这颗心脏以后可能会装进慕尧身体里,还真有些膈应……” 起身。 临走,她又凑近,“傅商商,好好记住我这张脸,我不介意出现在你往后的每一个噩梦里,记得你最后还是输给我,彻底!” 滑落,直起身,斯条慢理拎起包包,唇角笑容不断,转身,踢踏着尖细高跟鞋离开。 病房门开合,终于安静。 商商脸上平静过头,拿开膝上杂志,缓缓躺下去,扯着被子一点一点盖过头ding,隔绝掉外头光线明亮,黑暗里,肩膀抖动犹如筛糠。 她争取了那么多年,渴望了那么多年。 做了他短短几个月的妻子,没能等来婚礼,却只等来离异。 输了,输得彻底。 她的那么多年,那么多努力,比不过宋雅礼的几分钟。 三份协议,她签两份,是成全是铺路,而另一份才是他往后漫长人生里的陪伴和归宿,她的南柯一梦此刻终于尽数破碎。 哭一会,就哭一会…… 被子里,她缩紧了身体,整张脸深埋进枕头里,咬着唇在哭嘴里有层血腥味溢出,很疼,但全难以分散心里的痛。 这一天,如果没有任何意外,如果她的孩子还在…… 如果一切一切全都没有发生…… 其实应该是她和他的盛大婚礼才对。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一整周,商商恢复的不好,但也被批准可以出院,做完早上的例行检查,等待结果空隙,想简单收拾下,又发现其实没东西可收拾,只好静坐着,等待出院。 没想好之后怎么办,去哪,但已和陆筱通过电话,先去她那借住几天。 但到中午突然联系不上陆筱,电话一直没人接听,已经办理好手续,换了衣服,商商决定先到楼下等她。 是出了病房,还没来得及搭乘电梯就已经听到的噩耗。 几个小-护-士正在低低谈论着,“哎,你听说了吗,那个慕礼的院长,年家二公子年慕尧,好像半夜突然病危,之后推进手术室就再也没能出来。” “真的假的?”另一个护士咋舌,不太信,“你别胡说!” “骗你做什么啦?”提起这个话题的护士不太高兴了,“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随便乱编,你要知道他可是我终身偶像,我舅在慕礼工作,我今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哭惨了,好像是心脏病,遗体早晨已经被年家人带回去了。” “哎……”另一个护士模样很是惋惜,“说实话我当初学护理就是冲着考慕礼去的,没考上我伤心了好长时间……怎么这么突然?” “就是说啊,谁不是呢?天妒英才呗!” 之后还说了什么,商商听不进去了。 步子像是黏在地上,很重,再也迈不开半步。 慕礼的院长,年家二公子年慕尧,好像半夜突然病危,推进手术室就再也没能出来…… 这些信息很短,但要消化很难。 心脏病! 怎么会…… 最糟糕绝望恨他的时候,也没有想过他会死。 疯了,情绪再也绷不住,眼眶很烫,她不信,不会的,怎么可能? 他叫她签过器官捐献书,还没等到,他怎么能…… 双-腿颤了下,迈开,有些沉重,却又用尽全部力气走得很快,正好有电梯过来,上去按键,电梯下降,到一楼她半点不敢停留往外冲。 她得去趟年宅,刚刚那两个护士的话,她一个字也不相信! 但出了医院,打不到车,好不容易有车过来上头也都有人,她苍白着小脸,好几次抬手抹泪,眼睛很红。 终于有车停下,驾驶座上是傅循。 顾不得太多,商商做进去,“去年家,现在就送我去年家!” 年慕尧的事情早晨傅循也听说了,来医院就是害怕商商听到什么风声会受刺激,但想到上次不愉快的见面,又不好贸然上去找她,只好等在楼下。 看来她全知道了…… 没多活,傅循发动车子,带她过去。 一路上,商商坐在副驾驶上,情绪绷得很紧,她双手紧拽着,掌心好不容易长出的嫩-肉再次遭到指甲迫害。 “商商……”傅循试探着叫她,叹气,“是真的,年慕尧他已经……” “你闭嘴!” 商商猛地侧头,嗓音不受控的尖锐,瞪他,“你别说他坏话,我知道你不喜欢年家人,不可能的!那天宋雅礼还和我炫耀他们的结婚协议,怎么可能,他怎么可能这么快……” 说不下去了,喉口梗塞着嗓音戛然而止。 最无助的时候竟也只能病急乱投医。 “不会的对不对?”侧着头的动作几乎僵硬,她眼眶很红,眼底有泪深重,隐忍着不让眼泪掉落,他没有事,她为什么要哭? 可是没有回音。 傅循不说话,唇瓣紧闭,捏在方向盘上的手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。 “爸爸……”她开口叫他,不计前嫌的,只是充当需要父亲给予力量的柔弱女儿角色,她真的很需要一颗定心丸。 快要撑不下去。 “我先带你过去,亲自求证,是不是真的我现在也不太确定。”其实很确定,宋雅礼亲自带回来的消息。 她这些天都在医院里,消息不会假。 但…… 她这幅模样,叫她怎么实话实说? 说实话,傅循也很难接受这则消息,太突然,一切都来得太突然。 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好像很漫长,全程商商身体僵硬,她视线落在窗外,像是在看风景,可那眼底又分明半点焦距也没有。 窗外风景渐渐熟悉起来,越是靠近年家,她心跳就越是紧绷。 车停。 商商深吸口气,缓缓回过神稳住情绪这才开门下车。 站定,一眼能看到年家庄严肃穆的主体建筑,此刻向来幽静的建筑外头停了很多陌生车辆,好像很‘热闹’。 为什么这么多车子? 她步子艰难跨开,没勇气往里走,但必须走。 她要知道他还安好,要知道一切都只是乌龙,这样往后她才能安心过火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。 她宁愿相信这些车子,陌生来客全是为了庆祝他和宋雅礼的事情,也不希望…… 不敢想,那个字太沉重。 那样一个人,救过那么多条性命,老天怎么会对他太残忍? 靠近了,一点一点靠近。 入口,步子猛地顿住,看清里面,窒息―― 不记得什么时候做过这样一个梦,入眼大片大片白菊-花白花圈紧扣,灵堂,哭声不断,水晶棺,他的遗像…… 那是梦。 可此刻,阳光刺眼,心脏身处很疼。 明明是现实,为什么那噩梦还是纠缠不断? 第(3/3)页